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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一只麻雀

第四十四章 雀葬

我回到家中的时候,已经是他们两个人去世的第三天了,曾祖母的灵柩摆放在在我家堂屋正中间,因为我爷爷是他的大儿子,虽然我爷爷已经去世了,这个身份就传承给了我父亲,按照风俗,她应该从我家出殡。她灵柩的两边坐满了人,都是她的孙子和孙媳妇,看着堂屋曾祖母灵柩两旁跪满了的孝子贤孙,我还是很欣慰的,毕竟,曾祖母已经过百岁了,有这么多人为她送行,她在九泉之下应该也很舒心了。

到三爷家院子的时候,满院子的树上都是麻雀,一直延伸到很远地方的树上也都是麻雀,都默默无闻地站在那里,原来人和动物都是一样的,就连小小的麻雀也不例外,遇到丧事的时候都是用肃静的氛围来表达。

三爷的棺材就摆在他家的正中间,我去的时候,只有哥哥一个人在那里为他守孝,我来了,就变成两个人了。我和哥哥就无言地跪在三爷灵柩的两旁,我一句话也不敢跟他说,因为听妈说他刚跟父亲吵过一架。哥哥回来的时候听六叔说三爷临终前把两把军刀给我父亲了,他让父亲把它们跟三爷一起埋了的,但是三爷的棺材都上钉了,仍旧没见父亲拿出那两把军刀。哥哥为此跟父亲要,父亲说:“那是你三爷给我的,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处理,你不相信自己的父亲却去相信别人胡说八道。”因为在服丧,所以两个人都没有争吵太多。

在农村,出了“五伏(一个辈份为一伏)”就算是血缘关系比较远的了,“五伏”以内的都算是自己家族人。那天我算是见识到了我们家族的庞大,跟曾祖父“五伏”以内关系的都有三百多人,送葬的加上亲戚朋友以及看热闹的,足足有几千人。

中午曾祖母先出殡,她和我曾祖父合葬在了一起。

下午出殡的是我三爷,按照他生前的意愿,没有入祖坟,而是把他埋在了距离我们村最远的田地里,跟他生前最喜欢的小英合葬在一起。

那天下午人非常多,附近很多村的人都来观看,从三爷家到他坟前有两三里的路,但是这两三里的路上都满是人了,人们都想来看下这位神秘莫测的传奇人物,都想来瞻仰一下这个曾经力劈两个鬼子的英雄。中午曾祖母出殡的时候有几千人,但是这次的人,用后来二爷的话说,首位数绝对大于千。

六月份是个忙碌的月份,但是很多人们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活,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一起,庄重地看着慢慢移动的棺材,对死亡的恐惧和对充满神秘色彩三爷的敬畏,让人们不敢在这种场面下表现出任何的不恭,他们都是小心翼翼的,非常谨慎。八支唢呐队伍合力奏出低昂悲凉的乐声加上数百孝子们的哭喊声,让方圆数里之地的任何生灵不可能有心情再发出任何一声欢笑。然而出席这场盛况的不仅仅是人,还有麻雀,数以万计的麻雀在天空中飞翔,在三爷的灵柩上盘旋。那天我见识到了最多的麻雀,就是把全乡的麻雀全部集中在一起也未必有那天的多。成群的麻雀和成群的人,麻雀在上面飞,累了找个地方休息下继续飞,人们在地上走,对麻雀熟视无睹,他们也在往前走,谁也没有干扰谁,谁也没有畏惧谁,在这个时候,人和麻雀达到了最**的共识,他们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走,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。

和中午给曾祖母送葬一样,当三爷的棺材放在了已经挖好的墓坑边上时,所有送葬辈份低于三爷的,都朝着棺材跪了下来。二爷又开始拿着手稿发言了,当时的人太吵,鞭炮声又太大,只是听到了一句“……他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麻雀”。也只有这句话对我的感触最深。

我望了望周围,似乎觉着安静了很多,听不到麻雀的叫声了,天空中也只有几只麻雀在徘徊张望,周围的人群挡住了我的视线,看不到那庞大的麻雀群了。

当三爷的棺材被放进墓坑的时候,跪着送孝的又送出了一阵长长的哭声,很快这阵哭声就被震耳的鞭炮声给淹没了,就在众人都把目光聚集在墓坑中三爷的棺材上时,天空突然间变黑了。抬起头,我看到黑压压的麻雀飞了过来,从四周围了过来,把我头顶的天给遮挡住了,然后那群麻雀在天空中绕圈盘旋,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天空中的麻雀。

“填土。”当听到二爷指挥周围人的时候,我又把目光投向了三爷的棺材,一铲一铲的土接连洒向三爷的棺材。忽然听到几声响声,有东西重重地砸在了棺材上,然后溅起了红红的血迹和轻飘飘的鸟毛,我抬起头,天上下起了东西。

麻雀!我的心一惊,天空中的麻雀排成队有次序地往三爷的棺材上撞,它们从空中一个接一个地疾冲下来,重重地砸向三爷的棺材和墓坑,很快三爷的棺材上就堆满了血迹斑斑的麻雀,还有飘满在墓坑上面飞舞的雀毛,周围填坑的人一下子都愣住了,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。

“快填土!”站在边上指挥的二爷第一个回过神了,周围的人立即被这声音唤醒,都挥起铁锹,拼命地往墓坑里面扔土,麻雀不停地往下撞。

“把它们赶走!父亲见情况不妙,赶紧站起来高喊,这一声大喊惊醒了所有的人,大家都围了过来,都叫喊着,挥舞着手,原本整齐的麻雀队伍受到人们的惊吓,它们也乱了阵脚,在空中盘旋着,不知所措了,父亲就指挥着大家继续叫喊着,终于,所有的麻雀都飞走了。

麻雀和土很快把三爷的墓坑填平了,三爷墓坑的周围,仍旧有不少麻雀,有的已经死了,有的还活着,但是活着的麻雀也是一动不动,只有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三爷的坟墓。我那个时候就明白,这种眼神的后面隐藏着最为顽强的视死如归的精神,那种精神也只有通过这种眼神才能体现出来,它让人看着心寒,却又在内心深处涌出极大的敬意

人们望着周围的麻雀,虽然有些遗憾,但是心里面都涌出了一股暖意,更多的还是敬意。大家都在讨论这些有情有义的小精灵,都在内心深处向这些可爱的小精灵们致敬。当时,父亲感慨地说:“他们比人有情义多了,这么好的益虫,是不该送上餐桌的。”

当三爷的坟墓堆起来之后,人们都走了,只留下我们一家四口,父亲仔细地查看了三爷的坟墓,发现有几只死亡的麻雀部分身体露出了坟土,他就慢慢地把那些麻雀取出来,用铁锹在三爷的坟墓周围挖了个坑,把那几只麻雀埋了进去。父亲说的话我永远记着:“这么好的动物,不该暴尸野外的。”

那天父亲感慨很多,晚上的时候他说,曾祖母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回光返照,居然比任何时候都健朗,比任何时候都清醒。她和三爷四十多年没怎么说话,但是双方都把对方装在自己心里,两个人在最后一起开心地吃油鲜馍,然后又一起走了。生活当中就是这样,血永远浓于水,亲情是任何关系都无法比拟的,他又告诫我们弟兄两个以后要相互帮助,相互照应。谈到三爷的时候,父亲也说三爷这一生值了,临走之前那么多麻雀为他殉情,人生能得到这么多知己,真的是死而无憾。当哥哥问起三爷的军刀时,父亲说他已经放到最安全的地方了,以后不管谁都再也见不到了。

三爷走了,给大家留下了一段传奇故事走了,三爷说的麻雀自杀也在我们的理解中也应验了。我又回到了学校,开始了中招考试最后的冲刺。

半个月后,我终于考试完了,回到家中的那一个下午,我睡了长长的一个大觉,一直到到第二天早上尿急,我才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爬起来方便。吃了两个大馒头,喝了一大碗面汤,总算是解决了肚子的饥荒。

我家院子还是老样,一家人都上地干活去了,留下了我一个人,听不到曾祖母那唠叨的声音,反倒是有点不习惯。走在村子里,一个人百无聊赖,诺大个村子居然没什么人,都上地干活去了,村子里只有知了的叫声,吵得人很烦,我总觉着少了点什么,但是一直想不起来。

终于我想到了去田地里帮父母拔草,除草的时候我看到飞舞的蚂蚱,就抓起来用狗尾草串起来,今年的蚂蚱特别多,随便一出手就抓了一大串。我把自己的成果在母亲面前炫耀。

“你抓蚂蚱干什么?今年到处都是。”母亲问我。

“拿回家喂麻雀啊!”我开心地说。

听到这话,父亲和母亲都低下头锄地,没人再理我了。

“怎么了?难道我说错了?”望了望他们两个,我惊讶地问。

“你看看四周。”父亲抬起头笑着对我说,但是那种笑很微妙。

“没什么啊?”我抬头望了望四周。

“你看到麻雀了吗?”父亲又对我说。

“没有。”我又望了望周围。

“自从你三爷走后,所有的麻雀都走了,走得很彻底,一只都不剩。”母亲叹息道。

“麻雀真的走了?”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了。

“你看看田地里,还有这庄稼,现在蚂蚱到处都是,害虫也很多,也不知道今年的收成怎么样?”父亲也跟着叹息

“不过你那蚂蚱可以拿回去喂咱们养的麻雀。”母亲见我神情低落,安慰我。

“对了,三爷留下那十几只麻雀在哪里养着呢?”我问母亲。

“在你三爷家养着的,刚开始十四只,可惜有两只没有养大。”母亲惋惜道。

“那它们现在会飞了吗?”我立即兴奋起来。

“会飞了,我现在不敢放它们,怕它们出什么意外。毕竟,现在这形势很难捉摸,如果它们也走了,那咱们怎么对得起你三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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